覺察衝突、形塑角色、看見自己:2020三位社工實習田野觀察
2021-2-17
我收的第一位社工實習生是台大社工所的宜雯,實習期間,她早上要工作,為了滿足社工所240小時實習時數,她時常跟著我一起加班到晚上,陪伴我們度過了一個十分忙碌、緊繃的暑假。她極為敏感,眼光獨具,個督時總可以提出具有批判的觀點,但同時保有反覆自我對話的柔軟度。我們一起完成了一期電子報〈社工之眼,司改之思〉,讓更多人看見社會工作與司法改革的對話,也透過她在學術上對「自癒」的認識,讓我們看見自己沒有覺察到的狀態。具備公部門法律專業工作經驗的她,更具體協助本會增設了幾項無障礙措施。
她是我收的第一個社工所實習生,在如此極為正向的實習與督導經驗之下,2020年下半年,我自不量力地一次收了三個社工實習生,一位是東吳社工所的立喬、兩位是來自台大社工系的喆智與宜鴻。
有別於宜雯帶著相對比較清楚的研究問題意識而來,這學期的三位實習生都是在探索自我、探索社會工作與法律的關係的階段。我想,這是許多跨領域學習法律與社工的學生都經歷過的階段,包含我自己也曾經有好多年在這巨大的猶疑與困惑之中。我相信,這個階段非常珍貴。
他們大多數時間跟著我,協助我所屬部門個案行動部的事務,或是少數與個案相關的倡議事務。但作為一次社工實習,他們的隱藏任務跟宜雯一樣,必須表面上完成跟其他法律系實習生一樣的任務,或與他們分工合作,但「暗地裡」以自己真正關心的概念作為核心,完成一份田野觀察報告。
前100個小時,他們對於司改會實習內容的彈性、浮動、游擊有一些困惑,但也努力找到了他們真的想深入探討的概念。喆智觀察到這是一個價值衝突經常發生的場域,而他對於人如何面對價值衝突有所好奇;宜鴻則發現組織工作者工作內容的多元,正在經歷職涯探索的他,好奇組織工作者是如何形塑在組織內的角色、組織人力培養的歷程。立喬則向來並不是非常結構式思考的人,她真誠、感性地,以較接近行動研究的方式,開展了實習內容與自我的對話。
很多人想到司改會也許還是想到很多大律師們,而不會記得,一個組織之所以可以持續運作,很重要的基礎是秘書處工作人員,與大家一起摸索往前的道路。
這三篇實習的田野分享給大家,除了是想讓大家看到社工實習生的努力,更希望透過社工實習生的眼睛,讓大家,稍微瞥見司改會秘書處既有韌性、又有活力的樣貌:
「我覺得長久以來,我自己對於權力及結構性壓迫,是帶著極大的敏感性及反抗性的,這當然和我自己成長的背景和經驗有關,從個人感受性來看,我正在做的行動,是一種對於個人內在界線的捍衛,這種國家或結構對個人的壓迫性,或者說權力結構對個人的壓迫,在過程當中,我是極為易感於這種疼痛的,所以我說,在司改會實習,參與冤案救援、法庭觀察及倡議性一系列活動時,我自己有深刻被接住的感覺。」
「觀察司改會工作者的法律專業能力養成,皆在加入司改會工作之前,在求學階段即接觸法律相關知識,但其餘的專業能力養成,皆在工作之中,藉由實際執行工作內容習得,擔任志工也是幫助工作者更快了解司改會工作內容的方法。」
「回頭觀察倡議工作與社會工作的關係,無法立即從日常勞動中得到回饋感也許是兩者共通點。但只要知道每個微小的工作單位,終將促成一個巨大的革新,那份滿足感將會回報每位為了議題疲於奔命、焦頭爛額的工作者。可是現實卻往往不盡人意,在看見結果前,不少工作者早已耗盡氣力而選擇放棄,即便有再多燃料也無法推動自己繼續向前。價值觀如何影響行為抉擇,也許是工作者們在感到疲憊時可以覺察的方向。真誠地傾聽內心的聲音並非容易之事,擁有「被自己討厭」的勇氣亦是如此。」
在法律團體裡頭談社會工作的角色,往往大家第一時間還是想到「服務」性質的內容,例如無辜者服務、自殺通報、申訴個案會談等。但社會工作作為一種價值觀,除了服務之外,也是一副濾鏡。這副濾鏡可以看到什麼,即便我暫時有一些答案,也仍然在與他們的疑惑對話的過程中,持續更新答案,或產生更多新的疑惑。
非常感謝來會實習的社工實習生們,我也期待,未來有更多的社工實習生願意參與我們,給我們更多不一樣的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