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改會社工實習|即使還沒準備好,由下而上的組織文化也陪你一起往下走
2022-2-02
李沅靜,台大社工系學生,同時雙主修法律系,於2021下半年的學期中來到司改會實習。實習期間,參與無家者人頭帳戶專題、羅明村案倡議等工作,看見許多組織對內或對外溝通議題發生的時刻,也在其中挑戰自己的秩序與習慣、並提出很多跨領域學習者的好問題。實習結束,沅靜挑了組織文化這個主題,與大家分享她的觀察。
「結合民間力量,持續推動改革,以建立公平、正義、值得人民信賴的司法」是司改會的宗旨,代表著民間團體運用自身力量,由下而上的促成社會的改變。這學期我以社工系實習生的身分來司改會實習,兩百多個小時裡,我觀察到司改會具有十分獨特的組織文化。
組織是由組織結構、組織設計與變革、組織文化所組成。其中,組織文化的意義為「由組織成員所發展和維繫的一套共享價值、規範和信念,不僅可導引內部員工的態度和行為,也會影響員工對其所處環境的感受和回應。」(黃源協、莊俐昕,2020)。Schein(2004)將組織文化分為三個階層,從有形至無形分別為人工製品(artifacts)、信奉的價值(espoused values)及基本假定(basic underlying assumptions),並認為要透徹瞭解一個組織的組織文化,必須進一步瞭解其價值體系。而我是從以下兩個面向,觀察司改會的組織文化:
依據我的觀察,「由下而上」是司改會很重要的基本假定,亦影響了組織的價值觀。從外部關係觀察,司改會作為倡議型組織,一直都是運用第三部門的力量監督司法;而從內部關係來看,這樣的價值觀反映在司改會成員的處事方式與溝通模式上。司改會處理的業務十分多元,但是在團隊成員各司其職的同時,也很注重成員的「參與」。例如當司改會在規劃近期的冤案救援行動時,會先由各部門的工作人員發想提案,從倡議的形式與期程,到倡議行動的短期、長期目標,團隊成員都有很大的發揮空間,也會定期舉辦部門會議或是跨部門會議,彼此交流意見,各部門的督導與主管扮演的是引導者,而非權控者。雖然每個人難免會有自己習慣的說話方式,有的人比較直截了當,有的人比較含蓄內斂,但是因為成員間時常有互動的機會,彼此都能理解各自的表達方式,因此能夠培養出成員間的默契,創造屬於司改會的溝通模式,讓組織內的溝通管道維持順暢。
此外,司改會也非常鼓勵實習生、志工一同參與各種活動,相信來自不同科系、背景的思維,可以激盪出更精彩的火花,因此實習生也能夠在司改會找到自己貢獻心力的方式。我在實習期間便多次參與司改會的部門會議,與團隊成員一起發想羅明村案的倡議行動,司改會的工作人員與實習生間,並不會讓人有權力不對等的感受,而是可以很自在的討論與互動。我在參與的過程中也學習了倡議型組織是如何將關注的議題,轉化為能吸引大眾目光的樣貌。這些細節都讓我感受到司改會由下而上的價值觀,確實有具體落實在組織成員的日常生活中。
實習期間令我印象深刻的一點是,司改會處理的任務幾乎都不是「準備好」就能達成的,也不是覺得自己的主張有充足的說服力,就一定會成功,即使覺得自己「準備好了」,在倡議過程中還是會受到許多組織本身無法控制的因素影響,甚至讓短期目標必須隨時調整。此外,組織投入了許多心力、資源,卻未必能達到期望的成果,最終的成效往往也難以量化,因此從事司法改革需要很大的耐心與毅力。此時,組織的成員間是否擁有共同的願景與目標,就顯得很重要。
督導曾跟我分享,司改會的成員有的是因為「愛」而工作,希望關照社會中需要被幫助的群體,讓社會變得越來越好;有的是因為「恨」,因為看見了社會中的不公不義,而想要做出一些改變。我發現無論是基於「愛」或是「恨」,來到司改會,「司法改革」都是大家共同的目標。以羅明村案為例,在提起第52次非常上訴後迅速的遭到駁回,雖然讓大家有些錯愕,但我看見團隊成員很快的重新調整救援行動的規劃後,繼續找尋可能的救援途徑,還羅明村清白人生的目標始終一致。我觀察到司改會的成員心中皆有對公平正義的圖像,秉持著所相信的價值而努力,並且透過會內不斷的溝通與討論,找出該如何達成目標的共識。我想,正是因為組織成員認同司法改革的理念,才能不屈不撓的往目標前進,保有從事司法改革的動能。
身為實習生,我參與的只是司改會業務的一部份,但在實習期間,我看見司改會的組織文化使成員十分投入於每項任務,有的工作人員幾乎是將某部分的自己,與當事人的生命連結在一起。這樣的連結雖然有助於成員融入組織的目標,工作時也會較有動力,但是一次次經歷倡議卻未獲回應的過程,亦可能造成身心的消耗。司改會的成員在面對來自各方的壓力時,發展出了自己的抒壓方式,個別成員間也提供了很好的支持系統,可以互相討論,一起思考如何面對挑戰。不過,除了鼓勵成員自我照顧外,或許亦可將自我照顧提升至組織層級,打造「創傷知情的組織」,在組織文化中融入創傷知情的概念,將更有助於成員長出復原力,在司法改革的道路上走的更長更遠。
在司改會實習,除了學習倡議型組織如何為議題發聲外,觀察組織中的「人」如何互動,如何建立起組織內的團體動力,也是本次實習的收穫之一。司改會的組織文化是對實習生非常友善的,感謝司改會讓我在實習期間有多方嘗試、學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