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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談紀錄|查無此人:港台同行、如何可能?談台灣與香港抗爭運動

318運動期間,陳抗民眾與警察的關係,在不同階段呈現不同的樣貌,有群眾集體跟辛勞的警察道謝的場面,有警察保護民眾不被亂入的黑道攻擊的場景,卻也有324事件當晚警察拿起警棍、警盾打人、用警靴踩踏民眾的殘忍畫面。

查無此人展覽所呈現的是台灣七年前真實發生的國家暴力,台灣這場運動,逐漸以不同的形式產生影響。在世界各地,抵抗國家不當權力的烽火,並未止息。其中,又屬香港與台灣的運動位置向來最為靠近。
香港反送中運動即將屆滿兩週年,2019年9月台中公民團體們曾發起台中撐港遊行,強調以台灣的民主自由支撐香港追求民主自由, 不讓香港孤軍奮戰。今年4月,好民文化行動協會也舉辦了自由路上藝術節,透過各種形式的藝文活動、講座,重新說那些不能被說的勇敢故事,支持追求正義與思想自由而起的反抗與集結。

港台同行,如何可能?我們還能做些什麼?我們邀請到經濟民主連合研究員江旻諺以及台灣民間支援香港協會的羅宜與我們分享如何看待港台抗爭議題。

【查無此人:港台同行、如何可能?談台灣與香港抗爭運動】
▮時間:2021年11月13日(六) 14:00-16:00
▮主持:王晨運/民間司改會台中辦公室副主任
▮講者:江旻諺/經濟民主連合研究員、羅宜/公投護台灣聯盟執行長、台灣民間支援香港協會秘書長
▮文字整理:陳文萱/靜宜大學法律系實習生

座談紀錄

王晨運
今天我們要談的是香港抗爭運動,其實它也是國家暴力的一種形式。2019年發生了反送中的抗爭,從那個時候開始,臺灣的民間組織也扮演一個協助者的角色。那我們要講的是在這兩年之後以及未來臺灣可以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或者我們可以怎樣來看待後續的香港抗爭,又或是怎麼樣可以協助他們?
今天我們很榮幸請到兩位講者,分別是江旻諺——經濟民主連合的研究員,還有羅宜——臺灣民間資源香港協會的秘書長,那接下來我們就把時間交給我們的講者,謝謝。

江旻諺
我主要做的倡議據點是在臺北,那旁邊這位是羅宜,是我們台灣民間支援香港協會的秘書長,我跟羅宜也是從2019年開始就陸續針對這些來到臺灣的香港手足,剛開始有建立一個系統,協助這些手足在臺灣落地生活下來,就我的觀察,香港的運動在2019年的臺灣,其實是引起蠻大的波瀾的,甚至是在每一個校園出現連儂牆。
基本上,我們也是藉連儂牆的這個組織網絡,去認識到不少的港生以及臺灣學生。比如像臺大校園也有像是那種臺灣香港研究社,裡面有一群臺灣學生持續閱讀香港,希望透過知識去累積臺灣學生對香港的理解。
因為對我來說,香港這一個主題在臺灣的影響,就是非常全面性的,甚至有時候還會超乎我的想像。所以我蠻想知道,今天大家來到這邊聽這個講座,因為大家過去可能並沒有對香港特別關注,或者是說,過去這一兩年,大家其實是有默默在臺中參與過相關的行動或者是相關的組織,又或者是自己所在的工作位置剛好跟香港相關,還是說你有什麼樣其他的香港經驗,促使你想要多認識香港。如果沒有也沒關係,我只想藉這個機會多認識大家。
我自己是在臺中烏日長大,是讀明道中學畢業後才去香港念大學,所以也是因為這段經歷,到了2019年之後,才能這麼快地投入在台灣撐香港的運動裡面。如果可以的話,大家可以提一下你們在臺中有參與過什麼行動,還是連儂牆或者純粹對今天這個主題,你會想要聽到什麼樣的內容和演講,我也可以就大家想要問的問題再多講一點。

 

我是剛才來看展覽的臺中女中的學生,然後我決定留下來聽這個講座的原因是因為之前我沒有參與過相關的行動,但是我有看過相關的報導和比較港臺在社會運動上面組織的差別或影響,所以我覺得對這個有興趣就留下來聽。

大家好,我是臺中人,我昨天知道有這個演講,所以想來旁聽看看。然後我也沒有特別注意這個題目,是今天才知道是港臺議題,所以留下來聽。

我在之前常會聆聽到很多跟香港反送中事件有關的資訊,也有朋友是在香港讀書,或者是因為香港的事情,然後被迫放棄去香港讀書的夢想,但是我很少有機會可以完整聽完對這個活動的理解,所以就想說留下來聽,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比較組織化的資訊。

大家好,我是臺中人,我從太陽花一直到香港反送中的這段期間,其實一直都有在關注新聞報導網路訊息這些相關的議題。因為長期的關注加上這是我感興趣的議題,所以今天有這樣的活動,就會特別想要來看看。

現在香港國安法實現之後,香港已經進入一個極度高壓的階段,那這個時候的香港跟臺灣的年輕人在一起對談的話,到底會出現什麼樣的一種思想上的辯證和激盪,也想了解一下,未來香港的命運,港臺年輕人是怎麼去看待的,也許大家能集思廣益,看看怎麼繼續去協助香港,讓香港的環境不要繼續惡化下去。

我是東海大學社會系的學生,在以前我都沒有關注這個議題,但是漸漸的我覺得越來越重要,所以在我升大學後,我會想要多花時間去參與這些運動。

我也是東海社會系的學生,我來看這個最主要是因為我的科系和人權議題本來就有相關性,所以多少會想要去接觸。而我本身接觸的都是臺灣的部分,像臺灣社會運動或是太陽花學運之類的,所以像香港的部分,雖然和台灣有一些連結,但我還是處於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因為我不是香港人所以沒有辦法直接地去感受到當時的情況,所以我蠻想聽聽看,香港或是臺灣怎麼在看待這件事情。

我來自南部,但我是香港人。我本身在臺中也有參與一些活動,因為今天這個題目,我想知道港臺怎麼一起去抗爭這個議題所以才來聽。

大家好,我也是香港人,所以我今天很高興可以來聽聽看大家對於臺港運動有什麼好奇的地方,或者是思考我們可以怎麼繼續走下去。

我是臺中女中高二人社班的學生,然後說到跟香港議題有關的事,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珮歆,她是我們中女的學姐,我之前都有在關注她的IG,所以會看到很多關於香港的議題。
然後第二個就是,在學校常會拿香港反送中的主題來做報告,還有人社班會有論文發表,我之前曾經在那個論文發表中看到有人做跟香港有關的議題,比如說法條的研究等等之類的,再來就是我上禮拜有參加一個臺中一中辦的講座,是香港移民來臺灣的人,所以有聽到很多香港人現身說法。

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們說香港現在會把一些不喜歡的新聞歸類為假新聞,以此去打壓他們,還有他們不知道到底被抓的標準是什麼,因為講了什麼而被抓,我個人覺得這很像以前臺灣白色恐怖時期的現代版。

我是臺中女中高一的學生,我之前都會接觸到關於香港議題的內容,比如在Twitter等等,然後也會看到一些相關的hashtag或者一些報導者的文章,因此我今天聽這個講座希望可以知道一些有參與或者是有介入反送中這個活動的人的想法或是經歷。

大家好,我是臺中女中高一的學生,我也是在Twitter或是IG上面有看過一些相關的言論,或者是在報紙上看過,那也希望在今天這個講座上面可以瞭解到更多。

大家好,我是靜宜法律系的學生,然後是因為司改會他們有到我們系上來跟我們說他們的一些民間活動和相關一系列的角度,所以想說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來聽聽看,然後也可以在中間吸取一些,不管是從法律或者是現在社會議題,對我來說都可以學到更多的知識。

大家好,我是來自朝陽社工的學生,然後我對今天這個議題有稍微聽長輩或是朋友說過,但也沒有太深入了解,所以希望可以在今天這個活動學到一些新的知識。

江旻諺
雖然我自己參加過很多香港運動,但是我從一開始的香港到現在,我仍然會去思考,到底自己是旁觀者、參與者、行動者還是主導者。
我先花點時間完整的介紹一下我自己,然後再談一部分,如果大家接下來還有甚麼問題的話,我們在針對這些問題,去提供大家一些經驗上的分享。

我今年25歲,2014年到香港去念大學,所以我先分幾個時間點來談談我自己在參與行動的時候,遇到香港的行動者和臺灣的行動者在組織整個政治意識,或是面對整個結構形式的不同,會有甚麼不同的反應和判斷,也希望大家如果有什麼問題或是好奇的地方,都可以提出來,那我也會視情況,如果能回答的我就回答,不方便回答的,我就不講了,但是我還是希望可以盡可能地跟大家分享,這幾年跟香港人一起站在兩地之間的介面所參與的一些行動和狀況。
完整的介紹我自己的話,還得從我的組織開始,是一個NGO稱為經濟民主連合的組織。今天這個展覽是太陽花運動324的展覽,經濟民主連合其實也是臺灣在太陽花運動之後成立的組織,裡面主要的律師和學者也是當初太陽花運動時期的,太陽花運動開始醞釀的時間,其實是2013年而不是2014年爆發那時候,也有人說太陽花運動是反服貿運動,基本上當年馬英九出來的時候,民間就開始不斷的去釐清,到底當時的執政黨想要塞什麼東西進來,想要跟中國簽什麼東西。

前期其實做了蠻多努力的,但是因為前面幾場公聽會,對我當時的高中生來講,我根本完全不知道,原來有民間團體在開這樣的公聽會,這有點像是我們在2019年6月的時候,看到的第一場百萬人上街遊行,但其實從2018年的4月多5月開始,香港的立法會就已經出現蠻大的爭執,甚至是鬧雙胞的情況。當時送中條例的議題已經有一定的醞釀,而臺灣最主要還是在6月9號的百萬人上街之後才被看到,經濟民主聯合成立以來,它的宗旨就是追求一個自由平等的國家,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或者是最受媒體和群眾們關心認識的是我們一直在打的中資。
我們一直不斷的提出新的法案和民主防衛機制,希望可以杜絕、防範中國的政商在臺灣的影響,可能大家也會很好奇,為甚麼我要回過頭來撐香港,雖然某種程度上面,經濟民主聯合後面幾年對於撐香港著力這麼深的其中原因,是希望在裡面推動更多相關的事情,不過,我們也得承認,香港的反送中運動,某種程度上跟臺灣的整體政治情勢是緊緊扣連在一起的。

我2014年剛到香港的時候,還是一個沒有太多社會運動參與經驗的學生,就已經很清楚的感受到太陽花運動,對我當時身邊的大一學生,我說的是香港學生,其實已經產生了不少影響,而且他是一個對於香港學生來說,必須要彼此競爭、模仿學習的一個對象。我舉個例子,我當時一直想說我要找到一個位置,在我這種完全聽不懂廣東話、聽不懂香港話,然後即便當時法律系的老師佔中案之一的戴耀廷在臺上喊說佔領中環全面啟動,即使我人在現場,即使黃之鋒在臺上喊說希望大家衝入公民廣場、佔領公民廣場奪回公民廣場,他們喊得聲嘶力竭我還是都聽不懂,也不知道這群香港人在現場做什麼,因為香港主要用的語言是香港話和廣東話,而我想要找到一個位置,可以讓我好好地參與,可以有一個適當的合作介面跟香港人一起參與這場運動,所以後來我就加入了學生會的學生報,它是一個有60多年歷史的學生運動雜誌,那時候我去面試的時候,這一群18、19歲的香港學生問我一些問題,比如說,當時你們臺灣人是怎麼衝進立法院的,因為香港立法會的玻璃是落地的,然後是整個封死的,所以他們都找不到什麼空隙可以進去。
我有聽說當初衝進臺灣立法院的時候,那邊的康園餐廳旁邊有一個鐵門,然後鎖的不是很緊,所以跟警察在推擠時,某種程度上面就不小心推進去了,但香港沒有,當時香港的學生在討論說到底能不能衝立法會的時候,一直有一個很強烈來自於臺面上的聲音就是,運動不能太過激進,因為如果你太過激進,你衝進了立法會的現場,中共的解放軍就會下來了,中共解放軍一直是香港當時在2014年一個非常嚴重的陰影,一直盤旋在香港運動的周圍。

香港老一輩的運動者,一直帶著六四天安門被屠殺鎮壓的歷史記憶,而且很強烈很沉重的壓著當時2014年的學生,運動不能走得太激烈,如果走得太激烈,就會全面潰敗,就會死傷慘重,所以每一步都要非常謹慎,我有被問到這個問題,為什麼臺灣學生可以衝進立法院而我們香港學生不行?那到底我們要怎麼衝進我們的立法會?我還有遇到一些問題,比如說,我想喊香港獨立,但是當時這些喊香港獨立,或者是在爭取香港自決權的學生,他們一喊出來之後,就會受到一個很直接來自於知識界的質疑,就是你要讓香港區隔於中國,你就要去定義清楚香港人的族群身分是什麼,然後就又會受到另一個質疑,就是當你要去定義清楚香港人的族群身份時,你就要限縮香港人講某種語言,香港人就是有某種本質化的文化,香港人就是怎樣,就是有一些本質化的論述,所以這個就是排外的。

因為當時又遇到歐洲的難民潮,一直要警惕,所以香港學生就一直問我說,我有沒有辦法,一方面訴求香港獨立,一方面又是一個左翼運動者,並不一定是排外的,既是右翼法西斯,還是一個左翼運動者,像臺灣的史明前輩,可能有些朋友不太確定史明前輩是誰,不過就連我當時的自己,也是因為香港人問我,史明寫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史明他又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建構他的運動論述,然後去把左翼跟臺灣獨立運動這兩個路線交織在一起,很顯然的在2014年的香港,雨傘運動的失敗,導致公民社會呈現全面的低氣壓,大家不太知道說下一次的政治機會在哪裡,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有這麼長期的街頭佔領。

根據某份中文大學的統計,全香港有120萬人次曾經到過中環金鐘參與雨傘運動,以香港的人口基數700萬人來算的話,大概有1/6的香港人都曾經參與過那個運動,在香港當時的社會氛圍上,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我印象中2014年的香港,他們看到臺灣人成功了,臺灣人某種程度上,在佔領立法院之後,把一個侵中政黨趕走了,但是香港的學生失敗了,他們沒有辦法成功的把立法會佔領下來,也沒辦法成功的把當時中國人大禁止不讓他們普選特首、普選立法會的決議剔除掉,但這個運動也留下了新的政治勢力興起,在當時叫做本土派,或者是本土意識,或者是追求自決,所以後續開始有羅冠聰、黃之鋒的香港眾志,梁天琦、黃臺仰、李東生的香港民主前線,然後還有梁頌恆、游蕙禎的青年新政,甚至有更廣更往極端光譜的熱血公民等新的組織出現。

當時2016年的臺灣,可能大部分的同學沒有太多的印象,不過,我在香港看到臺灣的新聞,以及跟這些香港同學看到臺灣的新聞,那就是一個比起2014年挫折感更深的一種感覺。2016年的臺灣是本土政權重新上臺,當時的蔡英文政府,他的競選口號裡面包括了很多面向,比如說勞動權益、婚姻平權、能源轉型、轉型正義等等非常大非常多的政見。
他們當時所看到的臺灣就是一個欣欣向榮,擁有全面的改革契機,然後正要走向進步的時候,但是香港卻還卡在一個未來非常不確定,但是新的勢力又出現,甚至他們已經可以在立法會選舉裡面拿到1/3的席次、1/3的票數,這對比臺灣遠遠不足,不過某種程度上他們也開始被臺灣所鼓舞,臺灣人可以做到,臺灣人的改變要開始,那我們香港人也可以。然後我這個面向的香港,可能也跟大家過去在主流社會所認識到的香港非常不一樣,主流社會所認知到的香港,多半會覺得香港是一個商業社會,或者有某種黨國文藝人士說,香港是一個文化沙漠,或者是說,香港是一個非常去政治化的地方。但是,至少就我當時認識的香港,至少就這一群香港青年學生來說,他們看待臺灣變化的心情,是有種自己比不上但是又很想要跟臺灣一起往前進步,很想要有臺灣這種機會的心情。在2016年的時候,我們在校刊裡面放了一頁,然後裡面寫了一句香港俗語,用華語翻譯叫做,「隔壁的飯香都已經飄到你面前來了,你的米放下去煮了嗎?」我當時對香港人的觀察和感覺是這樣子。

2014年的香港雨傘運動,帶來的情緒在公民社會中,呈現非常全面的低氣壓,大家對未來的不確定性也沒辦法掌握,對於中共的權力施展,也沒辦法做出精確的評估,直到2016年才在立法會選舉裡面有小小展拓,傳統政治版圖也開始有些轉變,但從2016後開始,又是新一輪的全面潰敗,因為雨傘運動所累積出來的政治能量、運動能量可以選上的香港年輕人,一個一個開始被政權取消資格,中國人大可能直接下一個命令,就要求香港的行政機關不讓香港的特定候選人參選立法會,或者是說他已經選上了,然後就由香港的人大做一個決定,再透過香港的法院去做判決,去剝奪這個人的議員資格,透過這樣的方式,一個又一個香港的政治人物就被拔起來,然後就又得回到民間重新努力。

2016到2018這兩年我覺得香港非常的沉悶,然後我身邊的同學,比如說原本要去幫梁天琦助選的,後來工作也沒了,因為他沒辦法當立法會議員甚至還入獄了,所以短短的一兩年間,大家的心態從隔壁臺灣做得這麼好,那我們有沒有機會做得比他們更好,轉變成事情可能真的沒有我們想像的這麼好,我們可能連羨慕的機會都沒有,很快地就會面臨到誰要被捕、誰要被關,然後誰要入獄,但我相信當時大家應該都還沒有想像到最差最差的情況會變成什麼樣子。
到了2019年,反送中運動開始之後,老實說,我自己是非常訝異的,在2019年6月的時候,我看到香港人100萬人、200萬人上街的規模,當時是想像不到香港有這樣子的能量,竟然有這麼多人願意站上街頭,去反抗當時中國政府所做的逃犯條例這個決定。因為從2019年開始,我人已經在臺灣了,所以我是在臺灣參與香港的運動,然後去想在臺灣要怎麼幫助香港人。2019年,臺灣經歷了2018年1124的地方選舉,然後以公投7比3的懸殊比例輸給了保守勢力,在2019年的1月,習近平發佈了告臺灣同胞書40周年的談話,正式將一國兩制方案定調成中共對臺灣的逐佔掠。

那時候的臺灣,大家都在談亡國感,一直到反送中運動爆發時,香港的記者突然在6月的某一天打電話問我說,我怎麼看待香港反送中運動對臺灣的影響?他問我一個最直接的問題就「你認為香港的運動有沒有幫到蔡英文贏了民進黨黨內初選?」那個時候,我才忽然意識到,這場運動在臺灣的效果是非常黨派性的,它跟臺灣的整個藍綠政黨結構,可能會緊緊的相嵌在一起,也因為反送中運動是香港非常重要的運動,所以在臺灣的作用,勢必和當時臺灣人的亡國感氛圍,當時臺灣整個政黨結構,以及我們在政治上面遇到的狀況,就是會有很大程度的互相影響。

蔡英文的民調也因為從2019年的1月強硬回應習近平之後,持續的往上不斷攀升,反送中運動爆發之後,就已經進展到一個穩固的階段,然後到了2020年的一月,以大幅度的票數贏過當時的候選人韓國瑜,又再一次,我很明顯的感受到,香港跟臺灣互相的影響,而且這一次反過來,會有一些人說是香港人幫臺灣人一把,所以當時臺灣的社會一直到現在,都還是會有普遍的一種情緒是,我們臺灣人怎麼幫香港,其中一個最直接的面向就是,香港在反送中運動之後以及在反送中運動當中,遇到警察的血腥鎮壓,而且那個血腥鎮壓的程度,都遠遠超過我們剛剛在前面看管碧玲質詢的那個影片裡警察打人的畫面,並不是說臺灣的警察打人就不重要,而是在2019年的香港,我們所見到的情況,比起在2014年的臺灣,我們所見識到的情況是遠遠更加血腥、更加可怕、更加嚴重,因此激起了臺灣人非常劇烈的同情,希望去幫忙香港,然後也在這個情勢下,有一批又一批的香港抗爭者來到臺灣尋求協助。
但是因為臺灣沒有相關的法制規範,所以有幾個民間團體先出來幫忙,然後與政府持續協商,去建置一個庇護網絡向臺灣政府爭取這些抗爭者留在臺灣,或是後續取得居留的一些權利。那在這段期間也有非常多的臺灣學生被組織起來,其實最開始是在2019年6月的時候,臺灣的學生會跟香港學生一起開了一場記者會,然後我們也在臺灣辦了一場撐香港的集會,2019年的9月底也在臺灣辦了一場撐香港的遊行,在這幾次的遊行裡,陸陸續續的又會有很多在臺灣畢業的香港學生跟我們一遊行,然後跟臺灣的NGO一起舉辦集會,一直持續到隔年的10月都還是這樣。

這個在其他國家我所認識到的香港群體裡面,像是在英國、加拿大、美國、澳洲或者是日本的情況都非常不一樣。通常在美國要辦一個香港集會的話,主要設計這場集會、流程,邀請誰上臺講,然後要怎麼跟政府機關對接,這些都還是會有當地的香港人出來主持、出來打理、出來安排這一切,那當然當地還是會有NGO和一些友善香港的當地公民出來幫忙。不過在臺灣的情況並不是這樣,臺灣的情況是有點相反的,臺灣的情況像是,臺灣的NGO非常的積極,然後包括我在內的幾個臺灣人,也對於香港的情況感到高程度的同理,然後某種程度上,我們也同樣都能辨認出中國是我們的共同敵人,所以一開始在臺灣辦的這些集會遊行,臺灣的NGO都是扮演相當大的份量,然後也由臺灣的NGO去代表香港人,去向臺灣政府爭取更多臺港人的權益,或者是流亡過來的這些抗爭者的權利。

我要舉個例子是2020年6月13號在反送中一週年的時候,我們在臺北中正廟前面的自由廣場辦反送中一週年的集會,在那個集會上面我們有兩位主持人,一位是臺灣人,一位是香港人。當時有一位台大社會學系教授參與了那場集會,因為他長期在做香港社會運動相關的研究,所以他就回過頭來去為那一場集會,就他的觀察寫了一些評論,何明修教授就在事後的評論裡面寫說,在其他地方他所觀察到的港人的反送中運動,他們都會以一種訴求的方式,希望不要用這麼激烈的語言,去訴求香港人有在當地的正當性,然後去改變自己的抗爭語言,去讓當地的群眾能夠接納香港或是幫助香港,這個就是他所認為的,國際就是香港人國際戰線的基本定調,他是要去爭取海外不同國家人民的支持,所以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可能不會用當地的語言去喊「黑警死全家」,因為這可能會讓當地的群眾理解不到這個由香港運動脈絡裡面的語言,然後因而對於香港運動產生反感。

但是他說,為什麼在臺灣辦撐香港集會的香港人會選擇在舞臺上面喊這個語言呢?因為香港人將臺灣視為本地戰線的延伸,香港人身處臺灣,好像就身處在自己的家鄉一樣,所以很自然地讓自己的抗爭情緒,直接在臺灣撐香港的舞臺上出現,所以他認為香港人並沒有將臺灣視為國際戰線的一環,而是將臺灣視為本地戰線的延伸。那我們要問的其實不是,為什麼香港人會在臺灣喊出這麼激烈的口號?是因為臺灣人比較能夠同情香港嗎?還是覺得臺灣跟香港距離很近,不太像是國外,比較像是自己的家鄉?這個問題可能問錯,我們要問的問題反而是,為什麼有些臺灣人明明沒有去過香港,卻對香港的反送中運動這麼有共鳴、這麼有感覺,而且這個共鳴感覺強烈到,在臺灣的撐香港場合之上,喊了一個香港的抗爭者會在本地抗爭時所使用的,這個才是我們在臺灣討論撐香港運動的一個非常核心的情感結構根源,這也一直是我這兩年在臺灣經營撐香港的運動,或者是相關組織的一個非常直接而且強烈的感覺。

2020年、2021年,我們做了一些調整和轉變,那主要也是因為運動的高潮過去了,然後我自己認為在臺灣撐香港的高峰,就在2020年的總統大選,因為大家見識了一整個2019年的血腥鎮壓之後,透過一場選舉去彰顯臺灣人抗中的意志,然後在那一個非常具有象徵意義的選舉過去之後,香港也因為疫情的關係,所以減少了很多兩地之間的人員往來,到了2020年6月、7月的時候,港版國安法出現,基本上又斷絕了香港本地的運動抗爭者跟海外的聯繫,因為你基本上只要有任何海外聯繫被抓到,都很容易成為港版國安法所定罪的對象,香港本地的抗爭式微,又因為國安法被斷絕許多跟國外的聯繫,大家才開始去思考說,我們要怎麼讓這場運動繼續走下去?那其中有一個非常核心重要的工作必須得做,就是港人自己的組織化,要透過一個組織的身份去做出最好的資源配置,讓這個運動戰線可以繼續延長下去。

所以我們在今年8月成立的「香港邊城青年」正式立案,其實我們早在2019年的時候就發起成立,但是在今年做了內部的組織調整,才正是立案,那這個立案有幾個層次的問題需要解決,第一個最重要的層次就是安全問題,就是因為港版國安法的關係,所以可能這些人他們如果在臺灣參加倡議,在香港的親人也會受到危險,他們任何形式的資訊暴露,都會對他們的安全造成威脅,所以我們採取了一個雙軌制的組織架構的設計,就是由臺灣人幫香港人去登記成為香港邊城青年的會員,然後在內政部下面正式的立案,然後再透過內部的民主程序,讓香港人的成員可以選出他們自己的決策機制,然後選出自己的資委會,然後由這個決策機制由這個資委會來帶領這個在臺港人的組織繼續往下走下去。那其實除了香港邊城青年之外。也有很多,像是臺灣香港協會,其實有很多香港朋友陸續組織起來,那我自己也參與了,跟幾個我的大學時期的朋友們,陸陸續續流亡到海外的朋友們成立了一個「如水雜誌」,也是希望通過一個連帶跨國聯繫,去把一些香港重要的議題在香港不能講的話,繼續用雜誌的方式出版,然後再寄發到全球不同的港人社群,然後繼續讓這個運動可以繼續下去。

羅 宜
謝謝旻諺的分享,這是我第一次在講座的場合分享香港的議題,過去我有主持、參與或舉辦過多場講座,但都跟香港議題沒什麼太大的關係,那我是擔任援港會秘書長這個職位,從9月到現在也才3個多月而已,但就跟旻諺剛剛講的一樣,最早在2015年的時候就有一些台灣人在參加雨傘運動、雨傘革命,那時候也就有在參與和關注,當時香港的一些意見領袖跟臺灣的一些意見領袖,也有到臺灣來做一些交流,也有一些人嘗試去香港結果就牽扯不下來。
那其實在更早之前,在2012年黃之鋒的出道製作,反國教,還有更早之前在2000年左右,WTO在香港開會那時候,有世界各國特別是韓國的抗爭者,有去到香港抗議,然後當時臺灣的抗爭者也有到那邊去做抗爭,這算是臺灣跟香港在社會議題上面的一些小互動。

那在這邊做個簡單的補充,今天的題目叫做臺港如何可能同行,那說如何可能不如說如何繼續走下去,像剛剛旻諺有提到一些事情,例如有香港的記者問他說,是不是香港的社會抗爭幫蔡英文贏得黨內初選,甚至是說幫助蔡英文走出2018臺灣本土政權的大挫敗,我覺得用最直接的方法來講就的確是這樣,但有些比較難聽的說法,像是說民進黨在吃人血饅頭,香港人流血流淚甚至葬送自己的青春,換得民進黨執政,但在這之後還是一樣,難民法也不修,港澳條例也沒有動,雖然還是有去做一些作為,像是有去成立交流辦公室處理一些事情,可是還不夠,那在這樣的狀態之下,我們到底應該怎麼去做?我們該怎麼繼續處理?我覺得這是我想談的東西。

首先我還是希望大家如果展覽還沒看完的還可以再去看一下,畢竟這是323的展覽。我有另外的身份是公投護台灣聯盟的執行長,那其實323到後面有很多的被告都是我們的成員,都是我們的大哥大姊。其實我很好奇大家是比較了解323還是反送中,當然我知道兩者之間差了五、六年,再加上在場有些是大學生,有些才高一而已,但是我還是希望大家可以去了解。
我覺得對於我們一開始在參與香港議題的臺灣組織運動者,臺灣的社會議題的倡議者,會一直不斷去思考一件事情,就是香港人會期望台灣人做什麼?其實就像旻諺剛剛講的一樣,那時候他去香港唸書的時候,香港的人一直問他說,臺灣當時318的經驗是怎麼樣,怎麼衝進立法院之類的東西,那其實我們也會想問香港人說,那你們希望我們做什麼?從2012年反國教到2015年的雨傘運動,再從2015年的雨傘運動到2019年,中間4年多的時間,其實香港也不是說什麼事情都沒有,有發生過魚蛋革命的事件,那也有發生過有些團體去攻擊來香港買奶粉的人,在海關有團體直接把推車上面的奶粉踹掉。

其實我覺得很多開始關注香港議題的台灣組織運動者,如果你真的想要更深入了解香港議題的話,我覺得就要多去跟香港人互動,也要去了解說香港是怎麼走到今天的,其實就我過去在團體工作的經驗來講,很多臺灣的民主前輩,他們會認為說過去的香港是比臺灣還要再更民主的,過去香港在港英政府時期,甚至是1997年剛受中共統治開始,1997年那時候陳水扁還沒上台,那時候臺灣總統直選才剛1年,那時候香港的整個樣貌,其實看起來會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樣子,這也沒有什麼對錯的問題,就只是一個人的感受,那我們要怎樣帶著我們各自的感受,在不同時代的斷點,繼續去做台港同行這樣的一個工作,我覺得這是我們可以去思考的地方。
那我們就想問香港人說,希望臺灣可以為他們做什麼?其實這也是我們一直在思考的地方,我們希望說可以去向台灣政府倡議,給香港的抗爭者更多的庇護機制。後來我跟著我另外一位大哥,他叫做許冠澤,他那時候發起了一場行動,因為他是東華大學的學會會長,那時候東華大學有港生被港警抓走,我們也是去港澳辦做一個抗議的行動,去抗議說我們要一起上學、我們要一起上課,那這跟很多很多的團體或者是國家比起來就是沒有這麼充足,因為臺灣的庇護機制到現在還是一團空。

在西方國家,他們有政治庇護的一個傳統,這個在臺灣是比較難理解的,大部分的臺灣人不管是公務員還是一般民眾,其實對「政治庇護」這四個字都是很陌生的,但是在西方國家,可能有些人會說源自於聖經,聖經裡有一段話說,如果奴隸逃到你的家之後,你不可以把他送回去,你還要好吃好住的照顧他,那臺灣並沒有這樣的概念。
我聽過一些朋友講,他們其實會希望港人可以到第三國去,那才會感到怎麼樣的同情,告訴他們去第三國是我們跟他們同行的方式嗎?我們去推動難民法,結果中華民國的政府跟我們講說難民法過了也沒用,難民法是對國際難民,港澳地區又不是外國人,那這樣該怎麼辦?在憲法上來講,港澳地區就是所謂的大陸地區,臺灣是所謂的自由地區,那剛剛提了很多問題,也不是說要讓大家一下思考這麼多問題,而是我覺得很重要的事情是,我們在談論要怎麼樣做台港同行,要怎麼樣以臺灣人的身分去協助香港人的事情上面,我們要先很清楚地意識到我們在什麼樣的位置上面,我們有什麼樣的工具,但相對的,我們又有什麼樣的限制,我覺得去釐清這樣的一個問題,在談很多事情的時候,才不會感覺卡卡的,不曉得該怎麼去做。

那回過頭來談談,台港該怎麼同行,之前有提到說,臺灣不斷地去期待香港人告訴我們需要怎麼幫助,但我覺得時至今日香港的處境越來越艱難,我覺得我們也應該去思考說,臺灣人會怎麼樣的去期待香港人跟我們一起走台港同行這條路,這其實在過去的討論當中是非常非常缺乏的,香港發生事件所以我們要去幫香港人,香港和台灣同樣受中共的打壓,今日香港明日臺灣,或者有些人覺得計畫不好就會變成,今日香港今日臺灣,這個是大家都沒有談過的。
但我們到底要怎樣同行,我覺得很重要的一個部分,就是我們要先去了解彼此的位置,然後我們要去知道說,在同樣受到中國的壓迫下,我們要怎麼樣去破解這種大眾化的論述,我必須得說很多在參與社會議題,去參與民主抗爭的人,不管是臺灣人、香港人、澳門人,或者是中國當地的民權人士,他們其實很多人還是有大中華的思想,我覺得這樣子還是在大中華的架構之下,很難去破除,但至少我們可以先從要怎麼樣在大中華,大家都是華人的這個世界之下,這個觀點之下,去找到自身的定位。

不曉得在場的朋友們,特別是學生,我不確定說你們跟香港人的相處經驗是多少,但其實我覺得要多去跟香港人接觸,多去跟外國人接觸,或是多去跟自己舒適圈以外的人接觸,我們才會了解到,去幫助一個跟自己不一樣的人,那其實是一件有難度的事情,不是說大家都普世價值,大家都支持自由民主,大家都對抗中國就可以合作的很愉快,我覺得其實並不是這樣子的,那為什麼我們要做這些動作?為什麼司改會在323七週年之後,還是要做這些漂亮的展覽?為什麼我們要花這麼多資源?對我來講,我覺得每一個旁觀者,你在凝視這個事件的同時,其實你也是一個參與者,你點進去那個新聞就代表一個流量,就代表你會告訴那些新聞媒體說,這個議題是有人看到的,這個議題越來越多人看過,這個議題的點閱率是高的,那你就同時也是在幫助這個議題更加的曝光,在現在這個社會,在現在這個媒體環境之下,我覺得就是這樣子。

那台港如何同行?我說真的,我今天也很難直接的告訴大家可以去做什麼,也就是說我們自己在參與這個組織,在參與這個議題的當下,我們其實也會感到徬徨,不曉得應該怎麼樣去做比較好,就像我剛剛講的一樣,有些香港人來到臺灣,那他需要一些幫助,但臺灣並沒有在處理這種幫助的傳統,臺灣以前對付從中國偷渡來的人,會把船封起來然後開回去,還有在對付、應付那時候越南戰爭來的這些難民也是一樣,不是判刑就是遣返,因為臺灣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概念,你如果問一般路人說,我們臺灣要政治庇護別人嗎?我說真的,臺灣人其實很排外,我覺得大家要意識到這件事情,臺灣人就是看課本會講說,台灣是個多元民族的國家之類的,但其實台灣人根本就沒有跟多民族相處的這個經驗,就光從很多人說現在沒有省籍情結這一句話,就已經忽視掉那些差異了,並不代表說你是多元的,也不代表說你是融合的,這只是代表說你去忽視這些差異,然後去騙自己說,反正大家都是臺灣人。
那香港人來到臺灣,他想要在這邊落地生根生活,我們也要教他信臺灣人嗎?也要說反正大家都會講華語,大家不要分那麼清楚嗎?其實這樣子才是一種歧視和無知,那我們要怎麼去解決這些問題呢?我覺得其實台港要怎麼同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們要認清自己的角色,知道我們跟其他人的差異,然後看見別人的需求,並不是等他主動開口去講,而是我們要自己去瞭解、關心,如果我們真的在乎這些議題的話,我們才有辦法去做出更多的改變,講一些層次比較高的東西,臺灣跟香港現在一樣都面臨到中國的打壓、中國的侵犯,我覺得其實從生活上來講,台港要怎麼同行最簡單的就還是點擊那些新聞,去追蹤那些粉絲專頁,按讚能夠按多少就算多少,創造一個數字就是等於創造聲量,就是等於在幫助這個議題。

那你想要做得更多,你想要去幫助更多事情,我覺得就是多去跟身邊的夥伴聊聊香港的事,過去有個單位是在做街聊,他們去到街頭上面,拿了一本自己做的繪本,去告訴大家,香港發生什麼事情,公投發生什麼事情,世界發生什麼事情,我們要把我們在乎的事情去告訴我們的夥伴,去告訴我們覺得重要的人,我知道可能有些人跟家庭的關係不是很好,所以在精神上造成很大的壓力,那就算父母不能講,我們也可以去跟我們身邊比較懵懂的朋友講,那些喜歡說自己中立理性的人講,告訴他們我在乎什麼樣的議題,我在乎香港,我在乎臺灣,我在乎臺灣跟香港應該要站在同一戰線,去共同對抗那個萬惡的中國共產黨,我們可以去做這樣的努力,我們可以去做這樣子的事情。
至於臺港怎麼同行,我覺得這個題目做久了反而不知道怎麼講,我剛剛還特別去找前年929臺港大遊行的事件、新聞,那時候我們說支持五大訴求、拒絕和平協議以後,剩餘的那些同學那時候跟我們要建立PU機制,PU機制尤其是我們接下來一個很重要的工作重點,但是有些東西就跟剛剛旻諺講的一樣,只能做,不能說,那要怎麼去處理就比較辛苦一點,總不能我就跟大家講說要捐錢給援港會,捐錢給經民連,捐錢給台港會,因為我們在做一些只能做不能說的事情,我覺得這樣講好像也沒有甚麼說服力,所以我覺得我們也不期望說,大家可以給我們精神上的幫助,可以當我們的志工,我們只希望說大家可以更深入的去關心大家所關心的事情,不只看香港的議題,不要只去看2019年到現在的香港反送中的運動,往前去看魚蛋革命、雨傘運動、反國教,甚至再往前去看到香港在1997年後到現在所發生的各種事情,各種的點點滴滴。

最後其實還是希望大家可以去思考一下,我們現在的任務是什麼,我們要先把自己照顧好才有辦法繼續往下走,那援港會最近會推出一些講座,像最近我們要推出就學就業跟心理輔導這些講座,希望可以有一些港人夥伴,特別是在學生這一塊,我們會找一些相關部門的長官們,希望可以帶給你們一些資訊。
「那臺灣人希望香港人做什麼?」其實這個問題我想丟給大家去做思考,就說我自己的話,當然是希望大家把自己照顧好,我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好像很簡單,但我覺得對於香港人來說,對於我們協助香港的人來說,把自己照顧好,我覺得是一件需要付出很多成本的事情,不是說他們沒辦法做到,而是他們自己也得先付出很大成本的來到一個異地去生活。

我不確定大家今天來到這場講座想要聽什麼,雖然剛剛大家有講,就是想多了解一下香港的議題,但我相信香港的議題旻諺剛剛已經蠻通盤的去介紹過了,網絡上也有非常非常多的資料,那我希望我可以帶給大家的是一些思考的路徑,跟你想要怎麼去參與的一些方法,像來司改會當實習生也是一種參與的方式,我覺得有很多不一樣的手段,然後簡單做個結尾,剛剛江大哥細述了他在香港參與的經驗和臺灣是如何的交融在一起,那我們要怎麼樣繼續一起努力下去?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我們要去更充實地裝備自己,你要去找到身邊的夥伴,夥伴是很重要的,臺港同行臺灣要怎麼樣同行,首先臺灣人要先找到一個香港人,這樣才有辦法同行。
我覺得做議題不能夠只去想像,我想像他們需要什麼,我想像他們想要甚麼,我想像他們會覺得我應該要做什麼,所有事情都不能夠只用想像的,我們要一步一腳印,我們要靠自己的生命去觸碰到另外一個生命,這樣才有辦法去解決問題,那我的分享就先到這邊。

江旻諺
我想要補充一小點,就是我剛剛講了一些零碎的個人故事,還有個人的參與觀察,不過我好像忘了點題,不管是2014年的參與或是現在在談的臺港同行,我覺得一個完全不能被忽略的或者說貫穿我剛剛的觀察的就是「中國的存在」。那也不管是2014年的太陽花運動,中國經貿融合的反彈,或者是雨傘運動,中國要去壓制香港人,要去扭轉原本一國兩制承諾的反彈,還是到2016年香港人的主體意識崛起,然後升級到政治行動的一個情況發生,或者是我們自己2016年的時候,蔡英文本土政權上臺,整體的政治氣象整個翻新,2019年、2020年一直到現在,一個一直在結構上貫穿的主題就是中國的存在,而臺灣跟香港都是不斷地要去證明自己的政治存在,我們不希望如中國所說的,就被他掩飾掉,我們的聲音就被他消失了,從這個觀點來看臺港同行的這個議題的時候,更需要去細緻處理的是我們共同面對著中國,但是臺灣跟香港之間的狀況又有許多差異,所以許多在臺灣的行動,才是從這一個視角,慢慢長出來的。

剛才我談到的《如水》雜誌還是希望大家可以一起支持,我們從2021年的1月開始在臺灣出版,然後再從臺灣賣到其他國家的港人社群,第一刊是我們去回顧反送中運動的議題,然後中間的第二刊是在處理反送中運動過後,或者是在國安法這個情況之下,去看待香港文學歷史發展的一些議題,然後第三刊是我們去處理香港人前幾個月在網路上面的一個重大的社會爭辯「我該留在香港,還是我該離開香港?」去留的問題,那也是香港人要不要海外移民的問題,到底留下的人負責任還是離開的人才負責任?到底留下來能夠做的事情比較多,還是離開香港能做的事情比較多?到底留在香港做的事情比較有效,還是離開香港做的事情比較有效?如果你真心認同香港的話,你在香港境內應該要做些什麼?你離開香港應該要做些甚麼?當然,我們自己在臺灣組織,剛剛我提到的香港邊城青年也是其中一種嘗試,大概參加香港邊城青年,香港人短期內就不會再回到香港了,那在臺灣應該要做些甚麼,其實有很多基本的東西該做,第一件事情就是再回過頭來去經營在臺灣校園裡面的香港學生。在2019年的時候有很多關注組,就是香港人習慣稱作一種香港特色的行動小組,一小群學生聚在一起,他們就會展開行動,到2021年的今天,因為情勢比較緩和,所以組織能量就會散掉,應該就要再回過頭來去校園做這類組織,然後我們同時要做政策倡議,同樣的也要跟海外的港人社群保持聯繫,最終的目標還是要去爭取香港,可以有重新贏回民主的那一天,雖然這個目標有點遙遠。

《如水》雜誌/圖片取自:如水 Flow HK FACEBOOK

再跟大家小小的介紹一下,剛剛跟羅宜一起分享的這些觀察和故事裡面,都還是會不斷的穿插提到,臺灣跟香港如何同行,在政府的層面,在民間的層面,有一個很核心,一直都有很多人在關注的議題,叫做政治庇護。臺灣人怎麼幫香港的議題,在臺灣,基本上我們很難從政府口中問到細節,因為臺灣處在一個非常緊張的地緣政治情勢之下,某種程度上面可能不只有政府壓力,還有社會的壓力,我們沒有辦法像一般國際處理難民一樣,可以非常清楚的交代這些政治難民,這些政治庇護尋求者的需求,也沒辦法帶著一個香港抗爭者在媒體面前跟社會大眾講清楚他的故事,講清楚他為何來到臺灣,講清楚他在香港經歷了什麼,然後跟你們說明,他需要大家什麼樣的協助。

香港人在臺灣某種程度上面越說越敏感,越需要幫助反而是需要越隱形,或者是說他要和大家交朋友,他必須要轉成另外一種身份,他才能安全地跟大家共處,但是這樣其實某種程度上面又沒辦法讓大家認識到真實的狀況,我們也很難跟政府反映說應該要怎麼去改造目前的制度,然後讓現在的狀況變得更好。我可以從報導者這邊的報導講起,其實他們當時在寫這篇報導的時候,我覺得情況寫的蠻詳細的,左邊那張圖是現在處理的基本方式,不過這裡沒有交代太多細節,就只能從法規面推測出來,或是我們從法規面基本的知識我們可以知道,臺灣只能怎麼做。

那臺灣要怎麼做呢?臺灣其實沒有政治庇護,或是沒有難民法,所以香港人如果因為抗爭的因素來到臺灣,他沒有辦法再回到香港,必須在臺灣留下來的話,那他留下來的身份並沒有政治庇護的這個身份,他只能去讀書,或者是去工作,他要像一般的香港人一樣沒有特殊的身份,那在國際處理那邊的狀況來說,通常不會這樣,雖然還是得讀書工作,不過他可能會有個名目的身份,可是在臺灣不是,在臺灣他必須隱形於一般的制度底下,也就是說,他選擇讀書的話,它就變得跟一般來臺灣讀書的香港人一樣,他選擇就業的話就也一樣了,那這會造成甚麼問題?如果是讀書的話,目前以香港人的權利來講比較多空間,不過,如果他是選擇去就業的話,目前的狀況來講,他一輩子在臺灣也拿不到身分證,即便工作60、70年,也永遠當不了臺灣人。

不過過去在面對其他國家個案的時候,數量很少,所以問題就沒這麼大,政府也不太需要改制度,但香港人不是個案,香港人是來尋求政治庇護的,是臺灣歷史上目前遇到最大規模的,不像過往面對其他國家的狀況,香港人可能會成為一個普遍的情況,而且他是一個趨勢。那右邊這張圖是什麼意思呢?我剛剛說香港人必須隱形在一般就學就業的身份裡面,但是我們雖然沒有難民法,可是在我們的港澳條例裡面,其實有一個類似政治庇護的身份,就是港澳條例第18條,就是當你遇到政治上的緊急危難,或者是你回到香港有風險的話,會給你協助。那其實現在政府應該也是透過這個法源,1997年蔡英文當時幫忙立法,然後在港澳條例的下面,法律的一個解釋實行細則、法規命令,那港澳條例第18條授權的一個港澳條例施行細則第25條,就有寫到說,報請行政院專案許可,那反正在這個周邊的配套法規裡面如果你是符合這個身份的人,在香港居民居留定居許可辦法裡面,其實有一個身份是,當你被界定為因為政治因素來到臺灣尋求協助的話,你只要在臺灣待滿兩年,就可以拿到身份證。
這個是已經在法律裡面了,但現在我們還沒辦法用這個條款,可能是因為有很多地緣政治壓力,我真的不知道,因為能夠做決策的不是我,不過目前的現狀就是我們是有這條法律的,但是還沒有被使用,看起來是沒有辦法被使用。

我覺得我們自己在打這個議題倡議時,面對過很多的質疑,就是會有中共的間諜,其實現在也有,當這個規則越明確的時候,中共的間諜越清楚的知道,他要怎麼去透過這個系統,去得到更多的資訊,我相信很多關心香港的人,對於這個質疑的擔心也是真的,但是,目前對於我們來說也就是盡力的去倡議,然後最至少最核心的部分是他們能夠安全留在臺灣,然後他們能夠有一個方式可以在臺灣安身立命,工作也好,就業或就學也好,至少有一個途徑可以好好留在臺灣,然後甚至有成為臺灣人的機會。
那執政黨有很多理由,這個理由我覺得我沒辦法代替他們說得更清楚,不過也可以聽看看大家會怎麼想,我覺得各種擔心或是各種質疑,也都蠻真實的,然後也都是我們這一兩年在處理這個題目的時候,不管是在網路上還是在實體演講場合會不斷遇到的狀況。

羅 宜
說真的我們也是有直接去問過相關單位,就是他到底在怕什麼嗎?到底為什麼不要讓路大條一點,那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代表政府去說些什麼東西,他們都有國際的壓力,但他們從來沒有一次講清楚過,那剛剛旻諺講到擔心有間諜,比較不是來自於政府,主要是來自於臺灣民間社團內部,不是所有臺灣的民間社團都是支持要援助香港人的,我覺得這必須要跟大家講。我自己過去在獨派團體工作,很多獨派團體對於要讓香港人來到臺灣是很焦慮的,那這個焦慮源自於說他們對這個世界,存在一個片面的敵意。中國人都已經很多在臺灣了,中國銀行在信義區那麼大一棟也沒看到他們抗議過,報紙上面寫什麼,他們才透過小雞一般的腦袋去瞭解自己眼中破碎的世界,我是獨派,也沒有人可以去質疑我是獨派,他們有被判刑過嗎?
我覺得針對間諜這件事情,是一件非常沒有意義的事情,第一個,民間團體除非是國安局,除非你有辦法去掉別人的資料,去掉全臺灣幾萬幾百萬隻的監視器,不然的話你去抓間諜一定抓不到。第二,為什麼會有抓間諜這個想法呢?我曾經在我的團體說過,誰喊說要抓間諜,我就說那個人是間諜,因為你根本就抓不到啊,間諜怎麼會這麼笨,他都滲透到你的團體了,他要的就是製造混亂,找間諜,就是一個製造混亂的方式。我覺得抓間諜是很沒有意義的事,因為就抓不到,你要抓間諜就是在破壞組織團結,間諜一定也有,我絕對沒有否認間諜的存在。

王晨運
好,謝謝兩位講者精彩的分享,那也想要問一下在座的各位,有沒有什麼問題要提問的,其實我看也蠻多在做筆記或是有一些抄寫,如果說大家有問題的話都歡迎提出來。

參與者分享
兩位剛剛都說其實不曉得政府在想什麼,不肯定難民法,港澳條例第18條也不太敢公開光明正大的去使用,那我真的也不知道,但是我揣摩一下政府的心理,我們回到反送中那個時候,因為那個時候是2020年,國安法就是私刑,整個反送中被鎮壓下來,然後國安法徹底開始落實已經快要到2021年了,那在這個時間點,執政臺灣的政府其實會考慮的國際形勢,主要是美國的大選,因為美國在2020年11月左右會有一場選舉,然後那個時候拜登有可能會贏過川普,那個時候其實兩邊殺得難分難解,並不知道誰會贏。

那第一個就是說,臺灣的政府很可能會判斷說,拜登是不是在面對中國的時候,政治立場、對抗立場是不是會跟川普不一樣,會不會有軟化的跡象,萬一拜登軟下來的時候,臺灣如果又對中國這麼強硬,臺灣的利益會不會受損?我覺得執政者可能會擔心這一點,所以他可能會想要把援助香港這件事情的決策往後延,那往後延之後為什麼還是沒有去做一個比較強有力一點的救援方式,我覺得主要的擔心是,他說甚麼訂了難民法之後,世界各國的難民都可以來,我覺得這根本就不是理由,因為難民本身,你是可以訂配合的,那你難民法裡頭,你可以說我這個難民裡頭是包含港澳地區或者是說非台澎金馬以外的區域的政治難民在內,你可以限定配合,或者是說限定某一類資格的才可以過來,然後不符合資格的,可能就協助他轉到第三地之類的,在技術上其實這些都不是問題。

那我覺得唯一的擔心是他的大選,他擔心的是選票上可能會因為難民這一線路,像歐洲的左派被右派攻擊一樣,然後導致選票流失的這個慘況,我覺得這是最大的擔心,那這個擔心當然是有可能的,因為臺灣人其實是如您剛剛講的,就是很排外,你看我們對東南亞這些移工和外配是什麼態度,就知道其實臺灣人並沒有那麼歡迎外國人來這邊,會覺得說你們好像在搶我們的經濟資源,然後另外就是說,他擔心香港的難民人數過為龐大,臺灣沒有足夠的資源去做所謂的政治上他是不是真難民的這種查驗,萬一你查核不了,你又不知道該不該核准某一個申請,增減這個難民身份的時候,那這個事情一旦被媒體監督爆光之後,你就會陷入進退兩難,他可能會擔心這一類的政治效應。

然後另外就是我覺得可能蔡英文總統一直都保有一個希望,就是他很希望臺灣有沒有可能在不接受所謂的九二共識這樣的前提之下,來一場蔡習會,我覺得他主觀上有這個期待,這個是我個人的感覺,因為這個沒有什麼證據,但是重點就是說整個歷年來的這些報導,他的整個態度跟立場,我覺得他是有這樣的想法,反而是因為中共不想因為說,你不接受你是一中,然後我就給你一個蔡習會,反而是中共認為說,我這個大國跟你這個小地方,你是我的地方政府還要跟你平起平坐,我受不了這樣子,是中共他不願意,所以中共在施壓是在累積他的談判存亡,在多重因素的考量底下,最後當然就是再加上說,他可能覺得香港的人數過於龐大,這個龐大萬一就是說你前面先核准了1000個人,然後進來當政治難民之後,那會不會後面生出10萬個人來申請,你根本不知道怎麼辦,他可能擔心這個現象。

不過從國際社會處理難民的經驗來講,我覺得也不是甚麼太大的問題,你看敘利亞難民他們在歐洲,如果一個國家消化不了的話,他就轉接到其他國家去,所以技術上所謂數量太多這件事情,我覺得真的不是一個太大的問題,因為其實都可以做,甚至你做這件事情之後,有一些國際的NGO可以補貼你一些預算,這個是真的可以做的,或是其他國家,它可以用錢來補貼你,我覺得都不是問題。

這只是個人的感覺,那不一定就是他全部100%的考量就是如此,也許還有其他的考量沒被發現也不一定,但是總而言之,這只是我揣測他可能擔心這些,我個人的想法就是說,即使把這些理由拿進來跟我們現在對香港人在道德上的正當性,還有民意的支持度,還有在一些所謂抗中保臺的民主防衛機制,這些因素來考量的話,我覺得加大對香港政治庇護的資源,還是有迫切地需要,這是我個人的感覺,那就是考量跟前面講的這些因素之後,我覺得那些成本,臺灣是值得承受下來的,只是不曉得兩位想法是怎樣?

王晨運
剛剛兩位有提到說,因為今天可能比較多學生族群,那剛剛有提到說港人來臺他們可能會是學生的身份,就像羅宜講的,其實台港怎麼同行,最實際的是臺灣人必須找到一個香港人,或是香港人必須認識一個臺灣人,所以像我們現在可能遇到的狀況,假設說我們真的身邊有香港的學生,那他們想要融入、了解台灣的生活,或是有一些在台灣的資源需要去尋求,那不知道兩位可不可以幫我們介紹一下,或是給我們一個方向,比如說臉書上有哪一些資訊或者團體可以搜尋,那平常可能會舉辦哪些相關的活動,或是一些支持的協助,這樣我們可能在接觸香港的同時,也可以即時提供給他們一些訊息,我幫忙問一下這個問題。

江旻諺
好,我先回答第一位先生的問題,其實你講的我都蠻同意的,他是有一些東西是臺灣人可能在價值上面要去選擇的,就是我們願不願意付出這個成本,或者是我覺得更精確來講的話,應該是說風險,那從蔡英文那裡講起好了,這確實會有人猜測說,他是不是也會在那個情勢之下,希望有蔡習會?不過我覺得更廣泛一點講,不論他是不是希望可以跟習近平見一面,就我自己觀察,臺灣社會面對中國,某種程度上面還是有一個保守性,當然我自己並不是覺得這是應該要有的,那保守性是在於說,大多數的群眾都還是會覺得我們不要這麼挑釁中國,那當香港人的議題搭進來的時候,那個問題會變成,我們值得為了幫香港去挑釁中國嗎?類似這樣子,那大家覺得我們值得嗎?

但是如果這個問題轉過來變成是,中國這麼欺負我們,我們能不幫香港嗎?就可能是同樣一個情境,問了兩個問題,但我們對於未來的判讀是不一樣的,前面一直以來都還是會一樣,我說網路上面罵我們的或者是在實體現場被問到的?前面那個問題的架構,所有的基本、事實條件都不變,一樣是我面對到的事,我們都是生活在同樣的世界,可是有人的提問卻是,我們值得為了幫忙香港去挑釁中國嗎?那挑釁中國某種程度上面,他們想像到的是中國能夠報復,就是做一大堆事情,但是同樣的生活環境,我們都同樣在現實被中國騷擾,也有一些問法就是我剛剛所說的,中國一直在騷擾我們,中國一直在攻擊我們,他一直通過各種途徑滲透我們,然後他對香港的控制,他對香港的鎮壓,是比起臺灣更加明目張膽的,那我們在這個情況下,我們能不幫香港嗎?

那這個議題也不是說這麼天真的為了幫香港甚麼都不顧,不過如果是以這個問題意識去回答你要做的事情,我們要想的是,雖然我們幫香港可能會有一些代價,可能中國真的會報復,可能中國真的會放更多間諜進來,那可能不是從庇護的這個渠道,可能會往經濟投資的那個地方,可能中國真的會因為我們就通過了政治庇護,然後又打掉了我們一個邦交國之類的,那我們都已經預想到,當我們為了幫香港而遭到這樣子的挑釁,中國這樣子的報復的時候,我們該在事前做些什麼?去讓大家穩住,讓大家覺得這其實沒有什麼,如果我們是這樣子去問的話,我們才有辦法找到一個方法跟香港人站在一起面對中國。
中國政府就是想利用臺灣人想自保的心,去分化彼此,他可能會故意想利用,你幫香港越多,我就弄越多,讓臺灣人回到那個自保的心,就不幫香港,其實沒有這個必要,保護好我自己還比較重要,但我往往也會跟有這些想法的朋友們,分享我自己的觀察。

其實,最現實最現實的一點,某種程度上面還真的是在2019年的時候,香港人的運動幫了臺灣一把,香港人在2019年所做的事,某種程度上面,真的是加速了世界對於中共的圍堵政策,加速了這個禁止,而且加速非常非常多,整個2019年下半年的那一些血腥鎮壓畫面,其實香港是比臺灣、比臺北還更國際化的,你在運動現場隨便走,都是國際媒體的駐點,他們都長住在香港的經濟地帶,這些血腥的鎮壓畫面是每天無時無刻透過直播和這些國際媒體傳送到世界各地的公民社會,還有世界各地的政治人物眼前,真的也是因為香港犧牲了他自己,換得了全世界,當時是從美國先開始,然後陸續迅速的到澳洲、日本,包括現在歐盟的意見也比較一致,大家去認知到中國的威脅是具體的,我們過往對中國的來往政策是錯誤,我們不應該再縱容中國,讓它變成一個怪物,其實也是香港人做了這個選擇,我們臺灣才換得了更多機會,去圍堵中國接下來可能會做出的可怕事情,那我們臺灣人判斷未來要做的下一個選擇,是不是也應該思考一下,香港人當時多勇敢?那我們是否也應該再更勇敢一點?

因為我們可能也得付出成本和風險,但是我們得做出一個聰明的選擇,可能要更勇敢的去面對中國政府,就像接力賽一樣,不過要打敗中國這個怪物還是得一步一步,讓更多國家或者是國家內部的公民,去更勇敢的面對中國政府,變成他想弄你,但你還是要想出更聰明的辦法去回應他,那至於什麼叫做更聰明的辦法,就真的很多政策細節,老實說,就我們在做庇護類題的倡議,還是撐香港類題的倡議,每天都在思索,哪一步才是聰明的?或許我們真的還是沒辦法立刻弄出香港人可以用的難民法,可是至少就我們在做倡議,每天跟政府溝通,然後再開記者會,就是我們要去想,回到我剛剛一直在強調的問題,並不是說為了中國會弄我們,所以我們都不幫香港人,而是,中國一直在弄我們和香港,所以我們該如何做?而幫香港老實說也是為了更多國際上的認可,或者是大家也都站在同一個地方,靠這樣的力量才有辦法真的把怪物消滅,雖然這個未來我不知道會多遠,但是如果不解決的話會更慘,就是香港的未來,可能就是台灣的未來,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

羅宜
因為我們常在溝通,所以就不再贅述,我的想法基本上就跟他一樣,那我覺得我們能夠做的,因為這個議題很尷尬的是說,過去我在參與其他議題,我們可以用很強烈的方式去衝撞,其實我們不是沒有想過說,用非常非常激烈的方式來去針對臺灣政府應該給香港的人比較完整的PU方案,我不是沒想過,因為這件事情他的施力點,跟臺灣傳統的社會議題來講,就比較不太一樣,變成是說我都願意去做所有的行動,但做了要有效果才願意去做,哪怕我用100分的力氣去做,效果只有10分,但這個議題如果一樣用衝撞的方式抗議的話,我們出了100分的力,可能得到負10分,甚至是負100分,這會是我們想做但力有未逮的地方。

然後剛剛主持人有提到說,我們要怎麼去建立起這個臺灣香港的人際網絡,那當然以大學生來講的話,我知道每個系不一定會有港生,那因為疫情的關係,其實港生我覺得很多人是選擇留在本地的,不管是哪個國家的人都一樣,我覺得能夠去做的就是,我們各單位之間除了辦這種很議題性質的講座活動之外呢,我們也開始在思索說,是不是該辦一些聯誼性質的活動,但我們真的不會辦聯誼性質的活動,我們會抗議、開記者會,但如果要我們一群人坐在那邊買個蛋糕,然後玩一些團康,我覺得真的好難,這真的是我們不足的地方,所以我看見我們的不足,有些單位比較知道這些事該怎麼去處理,我覺得這是我們可以去做的地方。

那現階段有什麼可以去增進臺港交流的管道嗎?去找一些真的是香港人開的店吃吧,我覺得現階段來講可能是這樣,那你說有什麼社群?我覺得每個社群之間,它會有一個邊界在,那我們如果在一個貿然的時間打進他們的社團,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在2019年,臺灣有居留權的香港人大概5千多人,但到截止到今年為止,人數已經上升到5萬多人,這個數字顯現出在3年的時間,在臺灣有居留權的人是翻倍的,不管這些港人是怎麼樣來到臺灣的,是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臺灣的,那他的現實狀況就是說,港人在短時間之內非常大量的到另外一個地方,我覺得這只是開始而已,香港人在臺灣的生活,或是他怎麼跟臺灣的社會去做接軌,我覺得現在都還只是開始,或許之後可以像緬甸街他們會有一條街,或者說像之前不同地方的人在台灣會有一些部落,我相信之後香港人也會在臺灣有一個類似這樣子的族群。

江旻諺
在12月會敲一天,我們今年底用一個放映會的方式,就是一些香港的紀錄片,在台灣各地放映,用這樣的方式去串起一些社群,那明年有近一步的規畫的話,就追蹤香港邊城青年的粉專,可以看到類似的訊息,那除了香港邊城青年之外,我自己所在的經濟民主聯合,我們會做比較硬一點的倡議,如果大家想找一些香港的社群、香港的活動,我覺得透過邊青會比較適合,因為我們會花更多心力去不同社群跟大家互動,然後經濟民主聯合會針對這些議題就是,跟香港相關,其實也跟臺灣的利益息息相關,那香港邊城青年會比較努力的辦更多地方社群的活動,然後繼續讓反送中運動延續下去,去找到一個新的組織,然後繼續讓海外關注香港的這個聲音和力量不要斷。

王晨運
好,謝謝旻諺、羅宜,也謝謝今天來參加和線上觀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