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下而上建立值得人民信賴的司法

緣起到誕生|從零開始,為海旺策展

我是咪豆,司改會的設計倡議專員,簡單來說,工作內容就是為了倡議專案,做很多設計。有些同事說很少聽到我表達意見,我確實很常迷失在文字之間,但我想,作為設計師,我可以用設計來表達、來倡議我覺得重要的事情。

海旺天光是我第一次策展,策展團隊是由幾位倡議工作者以及志工們組成,整個策展加籌備期間總共花了兩個月的時間,因為大家都沒有辦展的經驗,原本還想說一個月應該就可以完成(笑)結果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在最緊繃的狀態下努力生出展品,現在回想起來都非常的緊張啊,擔心一不小心就搞砸大家的心血。

我常想,設計能夠帶給這個世界什麼呢?謝謝志工們跟我一起經歷與摸索,我希望把這些點滴記下來。這些努力找尋的可能性,都是希望為海旺帶來天光。

從訴訟到展場:首場台北場

台北場作為海旺天光展覽的首站,由於團隊中的成員皆沒有策展經驗,所以光是前期的規劃,對我們而言就是艱鉅的挑戰,加上時間緊迫,所以中間環節出一個錯,就會趕不上開展,讓我們每一步都非常緊張。

策展團隊首先必須從十幾年來邱和順案累積的訴訟、倡議素材,挑選出適合的元素,討論如何將它們展品化。確定呈現方式後,再分工整理資料、編寫文案。文案確認後,才能進入設計排版、影像製作。同時,也要考慮到如何佈置(要用什麼黏貼牆壁、掛投影機等)。其中,最難的是我未曾有經驗的印刷品的設計,從展品的尺寸、材質挑選、字級大小,每個細節我們都不敢馬虎。  

除了展品製作,策劃展覽很重要的工作,還有「宣傳」。考量到實體活動比較能夠吸引人潮,我們在兩週的展覽安排四場講座,這也是在策展的人力配置上需要考慮到的。

值得一提的還有場地。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尋找場地,一開始就讓我們傷透腦筋,除了預算的考量,在展覽風格上,場地選擇則是傾向不要太過明亮而能有沉重感的地方,希望讓觀展者能盡量的感同身受邱和順被剝奪自由32年的困境。最後,才終於選到濕地作為台北的場地,廢墟感的空間更可以突顯苦牢的陰鬱氛圍。

策展人在這個過程中,如何盡可能照顧且尊重所有團隊成員的想法,討論出合宜的執行和分工方式,或如何顧及展區的氛圍但同時考慮預算,這些都是我首次的學習。

從台北到竹南,再到台中

有了台北場的經驗後,竹南場大致上都能延續台北場的模式。但由於竹南作為邱和順的家鄉,團隊因此將更重要的核心目標放在「與在地組織的合作」。我們希望可以培訓多一點在地的志工,告訴更多的竹南在地人,喚起他們的意識,告訴他們同為竹南人的邱和順,正在為國家的錯誤付出根本不屬於他的代價。我們希望讓展覽不要是由台北場帶下來的複印版,而是長出竹南場自己的樣子。

在主視覺上,我們也做了一些的調整:

圖片/《海旺天光》標準字

《海旺天光》標準字上,用了鐵欄杆的素材壓在字上,在海裡有隻被困住的小鳥象徵邱和順被監所困住。右上方則是自由飛翔的小鳥,代表我們的祝福。在主視覺上,使用海浪作為主軸,則是代表阿順思念的家鄉龍鳳港。

台北場的色系選擇上,用了紅色與黑色,象徵壓迫的氛圍。兩旁的文字則是邱和順曾講過的話,包含「我是邱和順我沒有殺人」、「你們為什麼沒有勇氣判我無罪」。但竹南場則使用藍粉的色系,加入多一點溫柔色彩。設計上也新增一個元素是竹南隨處可見的風車,兩旁文字則是「海旺仔,哪久愛歸來?」、「海旺仔,望你早歸」。苗栗竹南是個有客家人聚落的地方,於是用了客家話以及台語做為我們對他阿順的關心與支持。

展覽離開竹南後,海旺天光來到了台中。我們將策展團隊交棒給司改會台中辦公室的同事進行籌備。台中場希望凸顯出暖陽和被山環繞兩個情境,因此以黃綠的暖色系路線去設計。「海旺仔,這樣的風景是你敢捌看過?」、「等你轉來,阮帶你來看這個世界。」則是我們期盼有一天能帶阿順去看過更多風景。

圖片/台北、竹南、台中三場展覽主視覺

特別想要分享的是,台中辦公室的場地,有包含地下室三層樓,比起台北場的濕地增加了更多可能性,但在導覽人力上卻反而變得困難,因此,台中場的一大亮點,即是新增了策展團隊的語音導覽。讓觀展者,不管有沒有志工導覽,在每個展區都可以掃QR CODE就聽到語音的展區介紹。

三場展覽,都各自有不同的特色。海旺的故事,在不同的畫風下,都帶著我們的祝福。

展覽的靈魂人物——曾處在深「冤」的他們

展覽除了有志工的參與協助外,冤案平反者徐自強儼然成了這次海旺天光展覽非常重要的推手。模擬接見室與模擬監所都來自於他的創作,除此之外,更多展覽的佈置和裝潢也都仰賴他的協助。

另外一位冤案平反者鄭性澤,也在聽了我們的展覽計畫後,義不容辭地答應在三場開展記者會上,麾下「邱和順無罪」,並且製作了讓大家簽名的「海旺天光」布條。

照片/冤案平反者徐自強及鄭性澤

曾遭受冤案之苦的他們,如今站出來,協助海旺天光的進行。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和過往相似的經驗與感受,替還在等待救援的邱和順盡一份心力。這種角色的轉換和冤冤相挺,成了籌備過程中另一個令人動容和感慨的地方。

讓這個展覽容納我們,讓更多的我們,一起為海旺盼望天光

我相信,觀展者不是只是接收資訊的客體,走入展場的每一個人,都成為行動的一部分。我們遇到的觀展者有的人感到震撼,有的人很沮喪,說自己除了看展也幫不上什麼忙。但我們相信,展覽與觀展的照料與被照料關係並非單向。當無辜的人被判有罪,沒有人是自由人。這樣的展覽,它涵納了我們每個人。

海旺仔,盼你早日歸來。

附錄:展區攝影集

圖/展覽規劃草圖

我們希望觀展者能透過展覽認識邱和順案,以及邱和順這個人。
在這兩個框架下,前者我們規劃出「警察刑求逼供」、「案件的時間軸」、「案件疑點」、「邱和順人生大富翁」、「救援團隊的訴求」以及「案件報紙」等六個展區;後者則劃分出「邱和順的歌聲」、「親筆書信」、「家鄉的回憶」等三個展區。

最後則希望還能在介紹邱和順之餘,再多談談其他的冤案。因此在空間可行之下,又另外規劃了「關於十個冤案的故事」,讓觀展者有機會認識更多案件。

《幽閉的前奏是鮮血》、《灑入鐵窗的天光》、《阿順,最近好嗎?》、《邱和順人生大事紀》、《為何選擇救援邱和順?》、《邱和順的人生大富翁》、《十個被遺忘的故事》、《案件地圖》。我們將展覽以八種不一樣的素材和形式展出。

那是因為儘管知道那些嚴刑逼供的粗暴偵辦手段、三十多年囚禁於1.368坪看守所、含冤的漫漫歲月、身體日益衰老、親人相繼離世等經歷,是我們終究無法觸及和感受的痛苦。只要無法親身走過他的人生一遭,我們就永遠不可能成為他人。但我們還是希望能用不一樣的角度,從視覺、聽覺等不同的感官體驗去感受看看,會不會就有那麼一點點接近他的可能,找到一點點讓我們不再置身事外的理由。

《幽閉的前奏是鮮血》以酷刑體驗室的發想開始,並決定用影像作為呈現方式,素材則是使用當年監委王清峰所調查出的警察刑求錄音檔及影像,而為了讓影像畫面更真實,並找了志工,重新模擬當年警察刑求邱和順等人的情境,而徐自強則當現場的技術指導,雖然阿強沒有被刑求過,卻也聽聞不少警察刑求的手法,捏乳頭、拿電話簿墊在胸口用鐵槌敲,灌辣椒水,用毛巾遮著眼睛等等。而為了讓觀展者,能更暸解「刑求」所帶來的傷害不只是身體,更是在人的內心造成更多的恐懼與傷痕,於是我們去訪談冤案當事人:鄭性澤、蘇炳坤,透過他們的口述經驗,希望透過口述經驗,讓大家更近一步暸解人所面臨被刑求的當下,有多麽害怕與恐慌。

《阿順,最近好嗎?》在2019年我們在監所錄下邱和順的歌聲,歌曲不只代表著邱和順的意志,也是讓觀展者能更認識邱和順的第一手素材,以往邱和順只能在接見室才能唱出他做的歌曲,於是我們還原了接見室的樣子,並在接見室裡放上鏡子而非邱和順的人行模板,為了是讓觀展者能在聆聽阿順歌聲時,能看見鏡中的自己,因為我們都有可能是下一個邱和順。

《十個被遺忘的故事》我們整理了十個被冤的案件,其中有已經平反的好的案例,也有等待救援的王信福和邱和順,更有槍下來不及留住的江國慶、盧正、杜明雄和杜明郎。我們希望透過台灣這幾件活生生的案件,告訴大家司法系統的失靈所帶來的破碎,以及持續擁有死刑制度的我們,終究無法迴避的錯殺問題。這些人的平反、等待,或是錯過,仰賴的全是運氣而已。

感謝為這個展覽付出的所有朋友們:

|策展團隊|

  • 李立丞
  • 王亭鈞
  • 布萊恩
  • 楊 剛
  • 游蕙瑜
  • 劉穎蓮
  • 吳宜芬
  • 顏輔泰
  • 應紀為
  • 孫采緹
  • 蔡尚容
  • 王 容
  • 王顥翰
  • 徐自強
  • 林欣怡
  • 羅禮涵
  • 馬千雅
  • 林稚芳
  • 張 馳
  • 柯昀青
  • 吳亭臻
  • 王昱翔
  • 慕宇峰
  • 王晨運
  • 張樺哲
  • 謝佳臻
  • Mido

|特別感謝|

  • 鄭性澤
  • 蘇炳坤
  • 李家驊導演
  • Carue
  • Sky
  • 張理惠
  • 蔡秉衡
  • 法律白話文運動
  • 宋國鼎議員
  • 陳品安議員
  • 曾玟學議員
  • 磨實生活工作室
  • 野生藝術工作室
  • 心雕居
  • 好民文化行動協會
  • 好溫度。台灣青年基金會
  • 人本教育基金會中部辦公室
  • 邱顯智立委
  • 林昶佐立委
  • 王婉諭立委

最後,一定要感謝台北場、竹南場、台中場參與顧展志工們的一路協助!如果沒有你們,這場展覽是無法辦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