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下而上建立值得人民信賴的司法

海旺天光系列講座側記|在霾障中遭遇主權機器:理解與講述冤案

這場講座很特別,請來了邱和順案救援團體的成員擔任主持人;而與談人,也都是救援團體裡的全職NGO工作者。然而特別的是,兩位曾經歷過冤案的與談人——蘇建和、徐自強,究竟是怎麼理解與講述冤案的呢?他們又是怎麼看待現在投入聲援邱和順的心境呢?

體制的背後,其實都是人

主持人楊剛:「其實冤案並不是『國家司法』這把槍壞掉了,它是會正常運作的,只是它如今隨便對著任何一個人隨機濫殺。而邱和順這個名字可以是任何人,它也可能可以是你認識的人。冤案是一個我們在後威權的台灣需要面對的事情。其實冤案並不多,因為以前都沒有什麼冤可言。這很弔詭,就是我們其實希望冤案比較少,可是與此同時,有冤案的發現也代表台灣司法有進步,這是局部進步的一個象徵。

我們講體制體制,我們講得很深硬,可是其實它背後都是人。」

我去幫助冤案,其實就是在救贖我自己

蘇建和:「對我而言,年輕的時候我也會覺得『他如果不是壞蛋的話幹嘛判他死刑?』,你奉公守法,然後你好好地去過你的生活,你也不會被判死刑。直到自己被冤枉死刑的時候我才覺得,原來是這回事。

我覺得我聲援或是我去幫助冤案,其實就是在救贖我自己,除了說我自己不幸的遭遇以外,我倒是希望藉由關心冤案,讓司法可以更公正,社會可以更和諧。」

司法自己不反省,社會自然會給它壓力

徐自強:「我總共經歷到更九審、七十幾個法官,其實我是很早就放棄了。那時候我一直很困擾,明明檢察總長就說這個案件有問題了,為何還不重新審判?所以當下,我對司法非常絕望,他判我死刑,我也判台灣司法死刑,我認為台灣司法沒救了。而我不管怎麼講也沒有人相信,我對人已經完全失去信任,而且媒體這樣渲染,把我講得連我自己都在懷疑我到底有沒有做,媒體報得好像真的一樣,好像在寫小說。

我們司法沒有真的進步到自己會去反省自己的錯並且認錯,但社會會給它壓力。所以我們今天會出來分享大部分就是要讓更多人了解,現在有一個叫邱和順,他被關在看守所已經三十二年。」

不要覺得分享文章沒什麼,你可能就在改變阿順的人生

徐自強:「我以前完全不會去關心這些事,明明知道有發生一些不對的事,也不會去關心,所以不對的事就會持續一直發生。有一天就被我遇到,算我倒楣。所以我常常提醒大家,比如救邱和順,我希望大家不要只是覺得在救邱和順,這同時也是在避免你以後遇到這種事。救他同時也是在救你自己和你身邊的人。

同時我也覺得我們生活在這個社會上,這就是大家盡一點社會責任,所以不要覺得在臉書點個讚、分享個文章沒什麼,你可能就在改變阿順的人生,是有用的,一定會有用。」

死刑只解決了人,但完全沒有解決事情

民眾提問:「剛剛有提到,自己或者是邱和順可能是死刑制度下的一個失敗品,也就是說你們會覺得有成功的例子出現嗎?」

蘇建和:「你們試著想一想看,如果我今天坐火車從台北到竹南,假設我坐十趟火車就有一趟會被撞,請問你們這趟火車你們敢坐嗎?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已經發生了』,那我們要怎麼解決。當每個人都把權利交給政府時,其實我們常忘了還有另外一隻手是要去監督我們所賦予他們的權利。」

徐自強:「其實成功品......我覺得死刑這個制度對我來講本身就不應該存在,你如果問我們這些走過死刑的,應該沒有一個人會支持死刑。就看你寧願錯殺還是寧願重罰嘛。回歸最主要是死刑它到底解決了什麼?有沒有人想過,死刑它本身解決了什麼?它只是解決了人,它完全沒有解決事情,因為你不知道社會哪一個結構出問題。」